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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買地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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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買地(二)

茜雲立刻上前,作勢要檢查華滋是否燙傷,神色略有些緊張:“奴婢該死,也沒檢查茶燙不燙就端上來了。”

封黎山本來有些奇怪,臉上的驚異之色卻被茜雲一番話給說退了,於是問起華滋:“是否燙到了?”

“沒事,略紅了些而已。”華滋微微掃了一眼自己的手,對著封黎山輕輕一笑,把心事都壓了下去。只是那一瞬間,她竟無法控制自己。她當然清楚宋致朗對自己的感情,雖說理智上能夠勸致朗趕緊成親,可是到底不是不貪戀他相守的溫情。

深重的無力和孤單擊中了華滋。終於,每個人都走了,都離開了他們曾經共同的世界。蔣雲澹和碧雲成親了。茜雲成親了。現在,致朗也要成親了。只有自己,剩在這裏,與仇恨為伍,為仇恨算盡機關。

封黎山還有事情,就告辭走了。送完封黎山,華滋回轉身,低低地對茜雲說:“若他來找我看地,及時通知我。”

茜雲應了是,看華滋神色如常,竟有些分辨不出華滋是否傷心。她越來越從華滋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了。有時候她忍不住懷念曾經的華滋,那個高興了就大笑,生氣了就不說話的華滋。那時候,即便在酒後,華滋也是端著酒杯,趴在桌上,露出傻傻的笑容。而現在,醉了的華滋從不說話,她趴在桌上,直直望著未知的方向,眼淚就從眼角滑落。

華滋走進內室,順手拿了本《淮南子》,坐在窗前,熟悉的字卻一個也進不去眼裏。她只是望著書本發呆。

茜雲立在一旁,想了想,還是開口說道:“宋公子對小姐情深一片,若他知道小姐的事情,一定不會不顧小姐的,還來得及的。”

華滋發呆太過專註,沒有聽清茜雲的話,若有如無回了一句:“來得及做什麽?”

“我說,”茜雲幹脆接過華滋手裏的書放到桌上,“我跟著小姐多年,宋公子對小姐情深一片,這些我都看在眼裏,我就不信小姐全然不知。況且,”茜雲壓低了聲音,瞥了一眼華滋的肚子,“如今小姐和宋公子的關系非比尋常,若是宋公子得知,定然不會丟下小姐不管。”

華滋突然緊緊抓住茜雲的手腕,茜雲吃痛,五官都皺了起來:“痛,痛,小姐。”

“這話爛在肚子裏,誰都不能說。”

茜雲垂下頭,心裏也湧起了委屈。她不過是替華滋不平,“小姐,你何苦自己為難自己?”

華滋放開茜雲的手,搖了搖頭:“我沒有選擇。”

茜雲的眼淚倒流了下來,舌尖上像壓了千斤重的一塊石頭,半晌才說:“那奴婢是否要給宋公子備一份大禮?”

華滋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,眼睛都似空了,依然搖了搖頭:“不打擾,就是我最大的禮。”

那一晚,華滋將錦被緊緊裹在身上,一點縫隙也不留,好像這樣就能有所依靠。她聽見自己的心被啃噬,碎在虛空中。

宋致朗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狠狠捂住了嘴,他想大叫卻怎麽也叫不出來,上下牙齒恨不能打架。他的手臂似也被縛住,眼見華滋在不遠處,卻怎麽也夠不到。

一片黑暗的背景,本來人聲嘈雜,人人都動著嘴,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宋致朗看見他們的臉上有誇張的大笑。他被一群人引領著,有個女人在前面等著他,似乎帶著光。

而他突然回頭,看見了一個身影,看不清楚是誰,但他卻知道那是華滋。那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華滋。他想跑過去,立刻就到華滋身邊,可是身邊的人都拉住他,拉得他不能動彈。華滋獨自站在那個地方,身邊沒有一個人。

一瞬間宋致朗身邊的人都消失了,可是他還是無法接近華滋。就當他恨不能手腳並用的時候,猛然張開了眼睛,一片黑暗。原來正躺在床上。

他不禁慶幸原來只是一個夢。他掀開被子,坐了起來,眼睛已經適應室內的黑暗,往右邊一瞥,看見自鳴鐘指著四字。

睡意都消散了。難得獨眠一回,卻做了這樣一個夢。他不禁笑了笑,到底有些放不下華滋。想來自己也算風流,萬花叢中過,片葉不沾身,卻到底種下了一絲牽掛。

他起身倒了杯茶,略漱了漱口,放下茶杯,唇角勾起了一絲笑意,像是在嘲笑自己,也不過那麽回事而已。

封黎山對西街上孟家的兩家鋪子滿意得很,想著若收下這兩件鋪子,封家在梧城一定能夠大出風頭。他在心裏計較了一回價錢,最好能談到兩間鋪子加兩千現錢,若不行,自己的底線也是鋪子外加一千現錢。

孟家現在已經沒有主事的人,剩下的孤兒寡婦都不懂經商,若自己吹噓忽悠一番,賣一個高價還是很有把握的。封黎山的臉上就不禁現出得意的神色。

得意了沒幾天,封黎山很快感到莫名其妙。他派人去司令府找華滋約時間到城外看地,結果華滋說病了,一連好幾天都沒有消息。

封黎山正坐在屋裏納悶,秦管家走了進來。他挨到封黎山身邊,壓低聲音,說道:“我聽到一個消息,以前城裏那位趙老爺要回來看一處陰宅,還想置產,打算回來養老。”

封黎山眼裏精光一閃。

秦管家繼續說道:“趙老爺說了,只要地方好,銀錢不成問題。”秦管家捋了捋胡子:“趙老爺做了一輩子官,手裏自然不缺銀錢,而且他兩個兒子眼下都在新政府做官。”

封黎山聽了,心裏默默籌劃起來,“你也知道,那塊地我已經許了孟家了。”他搓著手,心裏也有些懊惱,早知還有此機會,不應該輕許孟華滋的。

“孟家現下只有個空架子,能出多高的價錢?況且這個消息不是人人都知道的。我有一兄弟在李家當差,少爺,您知道的,趙家和李家是姻親。趙老爺托了李家尋地。我兄弟一得知這個消息就告訴了我。”秦管家自然沒說他兄弟許他的謝錢有幾多。

封黎山的腳慢慢在地上劃動:“你先聯系著,若要看地就帶他們去山上看。孟家那邊我自有打算。”封黎山又補充一句:“千萬小心,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這個消息。”

秦管家露出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,然後才告退。

一連幾天,碧雲都無心茶飯。蔣雲澹又忙,每天早出晚歸。他躺在床上時,一摸碧雲瘦得只剩了把骨頭,勸慰到:“大夫也說了,過了冬才能看出到底如何,你先喝藥,放寬心。”

碧雲翻身,躲進蔣雲澹的懷抱,像小動物一般嚶嚶哭泣。她不知道這個懷抱還會為她溫暖多久。

胡大夫果然送了藥來。他是親自來的。碧雲吩咐疊翠接過藥。胡大夫又說了些寬慰的話:“夫人不必太過憂心,雖然底子弱,但是吃了藥到今冬見些效果,未必不能有子息。”

碧雲淺淺一笑,道了謝:“勞煩大夫親自走一趟。”碧雲回頭望了疊翠一眼。疊翠會意,趕緊進去拿了賞封交給胡大夫。

胡大夫卻推辭道:“不必了,不必了。”

“請大夫收下,往後菱歌的身子還有勞大夫經心。”

胡大夫出去的時候,碧雲親自送到了門口。她知道胡大夫是蔣府常用的大夫,甚得蔣夫人信任。

碧雲沿原路往回走,整個人都有些呆呆的。起風了,一兩片枯黃的樹葉離開枝頭。

進了院門,碧雲坐在桂花樹下,疊翠準備去熬藥。

疊翠剛走沒多久,碧雲瞧見院門口有個身影探頭探腦,看著像是小洛。碧雲沖她招招手,叫她過來。小洛跑著進來了,臉上還有笑容,見到碧雲,規規矩矩問了好,才兩手交握站在一旁,只是一雙眼睛忍不住去打量碧雲。

“我臉上有東西?”碧雲一邊摸著自己的臉,一邊問道。

小洛趕緊擺手:“沒有,沒有,只是,”小洛停了停,又說道:“只是我從沒見過像夫人這麽好看的人,總忍不住去看。”

孩子氣的話說得碧雲笑起來,“過來找你姐姐?”

小洛點點頭:“來了個大夫,茜雲姐姐打發我們出了屋子。我左右沒事,就來瞧瞧姐姐。”

碧雲以為是大夫來給華滋安胎,隨口問了句:“可是你們小姐不舒服?”

“倒沒聽說小姐不舒服,這個大夫也不是常來的王大夫。”

碧雲突然神思閃動,“可是穿了灰色長衫的大夫?”

小洛睜大了雙眼,一臉驚異瞧著碧雲:“夫人如何知道!”

碧雲想笑卻笑不出來,整個人突然委頓了:“你姐姐在後面,你快去找她吧。”碧雲掏出手絹,一下一下劃過自己的手背,華滋果然有陰謀。

晚飯前,疊翠端來藥。碧雲吩咐全都倒了。

“啊?夫人,身子要緊。”疊翠不明所以,勸道。

碧雲冷冷一笑:“這藥不能吃。胡大夫若送藥過來,你照常收下,都收起來,每天煎好,只是拿進來便倒掉吧。”

疊翠雖然不明白為何,仍習慣性回答到:“我知道了。”

蔣雲澹回來,一臉疲憊之色。碧雲叫人端了參湯過來,自己在一旁坐下:“我想身體到底是大事,不如再找個大夫來瞧瞧。”

蔣雲澹喝下湯:“你說的是,多找幾個大夫再瞧瞧。”

明天下午六點更。決定以後還是要認真一點,好好寫,穩定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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